知名作家霍夫曼曾對貝多芬第5號交響曲給予極高的評價。事實上,這首曲子的確能讓世人自然地接受而朗朗上口。這是貝多芬與殘酷的命運博鬥後,用熱血與眼淚聚成的史詩。在聆聽時,可以清楚地感到一般戰鬥的氣息,而最後則以勝利收尾。第7號交響曲同樣也具有無比的活力,在曲長及樂曲結構上皆有創新之處。終曲將全曲帶到了歡樂的極限,在充滿戲劇性及邏輯性的樂曲中,可以感覺得出,這是貝多芬最精華的時期。 馬勒有次說道:「寫作一首交響曲就好像創造一個世界」。貝多芬雖然沒有說過類似這樣的話,但他的九首響曲卻給這句話作了很好的證明。他的每一首交響曲都與別首完全不同,每一首都是一個新創造的世界,擁有自已獨特的景緻與內容。而每首交響曲中的任何一個樂章都不可能用其他八首交響曲中的樂章來替代。更令人驚訝的是貝多芬在同一時期幾個月中寫的作品都能有自已獨特的風格。貝多芬可以絲毫沒有困難地把自已的思考力從這首曲子的創作轉移到另一首曲子上。比方說我們拿第五號交響曲來和第六號交響曲作比較,這兩首作品是在同一個時期中被創作出來,而且在一八○八年的一楊音樂會中同時首演,或者我們拿這兩首交響曲來和五年之後首演的第七號交響曲作比較。貝多芬賦予這三首交響曲各自不同的個性,它自擁有不同的和弦、調性關係及音樂旋律,最重要的是貝多芬避免讓三者擁有太相近的調性關系。雖然這是經過技術性的觀察才得到的結果,但是就算沒有經過正統音樂理論訓練的聆聽者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每首曲子各自不同的調性。 現在我們把討論的範圍縮小,而對這三首作品做更深入的探討:第五號交響曲氣勢節奏緊湊;它挾著毫不掩飾的雄渾力道與不和諧音漸減的旋律不斷努力發展,試圖從起頭的小調弱拍逐漸轉變為肯定的大調結果。第六交響曲,「田園」交響曲(Telarc CD 80145)則舒緩的多,它以緩和而閒散的步調重覆發展它那單純的大調旋律。第七交響曲同樣也是一首大編制的大調曲式作品,但它的旋律比第六號交響曲範圍更廣闊。貝多芬在這三首作品中運用了不同的音樂手法,使他們自始至終都擁有自已的曲調、節奏和旋律。 貝多芬的第五號交響曲是世界上最有名的交響曲,不過它部份的名氣卻是因錯誤的原因得來的。舉一例,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寫作年代早在摩斯(Samuel Morse)發明電報機和符號語言之前數十年,因此貝多芬在第一樂章一開頭使用的短-短-短-長的曲式(其實這是一個很平常的曲式)絕不可能如後人在二次大戰時所解釋的,是代表勝利的意思(在摩斯電碼中,三短一長代表字母V,後人則認為這裡的V代表Victory)。不過我們在聆聽這首曲子時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到曲子幾乎從一開始就充滿一股戰鬥的氣氛,而最後則以勝利收尾。貝多芬早在數年對前就在草稿本中對這個勝利的樂段埋首工作了。他從一八○四年開始進行譜寫,一八○六年改寫了一次,直到兩年之後才宣告完成。 這首曲子之所以會一再地改寫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貝多芬對終曲的要求很高。在貝屬芬以往的交響曲中重心一向是放在第一樂章上,其餘的三個樂章則只是以第一樂章為基本架構,再加以重點重覆而已。特別是很少有一首以小調為曲式的交響曲以大調作為終曲,而這個終曲的基本曲調又與開頭相同。所以聽眾一般都會聽到降E大調(類似大調曲式)的慢板樂章,以及C小調步舞曲和詼諧曲,和C大調的終曲。事實這個交響曲格式是貝多芬所造成的。而第五號交響曲因為在終曲裡應用了這個格式,所以格外顯得有力而讓人印象深刻。 貝多芬當時的樂界人士莫不認為大調曲式遲早會取代深沈陰暗的小調曲式。貝多芬在前三個樂章中分別加入了幾個不完整的C大調樂段。第一樂章結尾時雄壯闊的戲劇性尾奏所要強調的是:在反覆重點時轉變到大調只是一個暫時的現象,很快又會消失。在第二樂章一連串的降A大調變奏中,一共出現了三次小喇叭華麗的C大調號聲,不過這些亮麗的樂音很快就被其他和諧的曲調掩蓋下去。詼諧曲(這個稱謂用在這裡似乎不大對勁,因為這段音樂一點也不有趣)用C小調的曲式展現一種痛苦的幽默。而對比強烈的C大調中段則好似一幕喜劇,它在詼諧曲壓抑而詭異的重覆中逐漸消失。 如果按一般傳統作曲手法的話,詼諧曲這時結束,而C大調的終曲則在休止之後展開。但是貝多芬的音樂一向不依循傳統。我們都知道貝多芬在早期的音樂會中經常讓聽眾們大吃一驚。詼諧曲的最後一個和弦實際上是銜接終曲樂段的開始。我們確知C大調立刻便要出現,但貝多芬在此似乎要考驗聽眾的耐性。他一直等到氣氛到達緊繃的頂點時才讓整個交響樂團(長號與短笛首次出現在交響樂團中)爆發出來。這裡表示戰役還沒有完全勝利----在這首交響曲結束之前還有最後一場艱苦的奮鬥,並且再度重覆一次先前已完成的轉調。 前述的詮釋重心放在這首曲子內部對旋律方面所作的努力上,而鮮少提及其他的因素,那是因為貝多芬與其同期作曲家的音樂中,調性關係往往是最重要的。而其他像曲調結構、樂器編制及旋律細節等等,都只是這整個音樂「世界」結構中的一些景像而已,並不是分重要。 直到今日我們仍舊被命運交響曲所深深吸引並讚嘆其展現的雄渾力量。不過這首曲子的確讓人很自然地就能接受。我們在此節錄一段對貝多芬第五交響曲剛推出時的樂評,由其中我們就可以看出這首交響曲多麼輕易的就征服了樂迷。這段樂評是由知名的作家E.T.A.霍夫曼(E.T.A Hoffmann)所寫的,他本也是位作曲家。他在此對貝多芬第五號交響曲給予極高的評價:「耀眼的光芒穿透了黑夜,我們發現自已被巨大的黑影所包圍,這黑影消滅了我們心中所有的事物,包括無盡慾望的苦痛----在這股慾望中每當愉悅配著歡呼的樂音昇起時總是很快地又會被壓抑下去而歸於沈寂。這苦痛會消耗愛但不會消滅愛,靠著它的幫助,再加上希望與使我們放開胸懷的愉稅,我們才能繼續活下去並了解精神的真諦。」 第七號交響曲同樣也具有無比的活力。此曲在一八一三年十二月首演之後貝多芬即被公認為當世最佳的作曲家。這首在曲長及結構上觀念創新的交響曲推出後反應十分熱烈,所以四天後又在一場為哈諾戰役中受傷的奧地利及巴伐利亞官兵籌募其金的慈善音樂會中再度演出。(在今天,有哪一首作品還能有這樣大的魅力,能替慈善音樂會吸引滿場的聽眾並提高募款的金額?)一般相信當時的聽眾對此曲的熱有所保留,因為他們不願意太冷落了另一首愛國作品「威靈頓的勝利」,但一般的音樂家都很清楚的知道這首交曲實際上優秀多了。 第七號交響曲的首演是貝多芬最後一次以指揮的身份登台。他的聽覺年來不斷地減弱,而到了一八一三年時他只能聽到最響亮的聲音了,這個情況在排演的時候就顯示得很清楚,貝多芬必須把身体大富度的往前傾,才能聽見細微的樂音,而要等到音量逐漸加大之後,他才能恢復直立的狀態。當時在交響樂團中控任小提琴演奏的作曲家路易斯.史波爾(Louis Spohr)描述當時貝多芬指揮時因為聽不到音量小的樂段,以致於在指揮一段很長的最弱樂段時很明顯地比樂團快了幾拍:「他在心中計算到『強』樂段時整個人跳起來。但當他察覺自已的動作並沒有引起任何反應時感到很驚訝,他注視著還在演奏最弱樂段的交響樂團好一陣子之後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於是他靜靜地等『最強』來到。辛好這一幕在正式演出時沒有發生。」 第七號交響曲在旋律方面有一股特別的活力。華格納形容此曲為「神化的舞曲」,雖然這首交響曲本身並非舞曲,但華格納這個適切的形容詞至今仍常為人們所延用。我們在總譜中可以發現一些物理現象。 本曲在曲調結構上非常奇特。根據古典樂派的模式來推斷,一般人都會認為這首曲子在其本調子上會與其他幾首交響曲相類似,也就是說屬音(E大調)與下屬音(D大調)應該與田園交響曲一致才對。但是貝多芬在第七交響曲中創造出一個類似鐵路網的旋律結構:我們可以利用鐵路從這個連接點移動到另一點,不過在某些地方我們卻又找不到路。貝多芬將基本調子A調與C調(高一個三度音程)和F調(低一個三度音程)連結在一起。我們從慢板的序奏部份中就可以聽出這個安排。所有的和弦及斷奏音諧對基本調子作很詳盡的描述,但同時一個由雙簧管率領其他木管樂器演奏的一段C大調小旋律出其不意地出現,稍後又由長笛引導回到F調上。調子降到屬音E為止,然後貝多芬準備展開快板。用心的聽眾很容易就可以聽出這一段結構裡的奧秘。 按照傳統的話.詼諧曲應該是以基本調子為準的,但是因為貝多芬在慢板樂章時已經使用過小調了,所以他決定用一個新的調子來寫第三樂章,他選擇了F大調,這個調子與前面所用的幾個調子相差很大,為了使這個樂章和其他的樂章能有整体感,所以他並沒有把快速的詼諧曲轉調到原本該轉的屬音上,而把它轉換為A大調,這是一個奇特的手法,但如此一來卻反而造成了兩個調子間巧妙的接合。這個樂章狂飆的氣勢被對比強烈的中段稍許打斷,這個中段在樂章快結束前完整地出現過兩次並象微性地出現過一次(標準的貝多芬式幽默)。 終曲將全曲帶到了歡樂的極限,不過它仍舊明白的表示了對第七號交響曲這個世界的歸屬感,從這個世界裡的調性,節奏的活力,充滿戲劇性及邏輯性的音樂感中,我們可以感覺得出,這是貝多芬最精華的時期。 如今因為一般愛樂者太常聽到貝多芬的交響曲,以致造成一個很不好的現象,就是他們認為貝多芬的交響曲是簡單而隨便的。而當我們今天經由這兩首交響曲了解到貝多芬如何由一個簡單的架構開始,逐漸加上各種豐富的細節、配樂而發展成一首龐大的交響曲後,我們心中讚嘆興奮的心情,與一百五十年前的聽眾如E.T.A.霍夫曼等人感嘆的程度可謂無分軒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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